隔着晃荡的烛火,他突然问:「我们之前见过吗?」
借着佛手的掩映,我贪婪地注视着他,而后摇了摇头:「没有,没见过。」
那个系统曾经警告我,如果我敢违背规则,赌的是陈正南的命。
这个世间,能盛放那些记忆的,只剩下我一人了,我像个穿越时光的孤独旅人,将在余生一次次地独自回首那些过往。
听到我的话,他无声地转过脸。
我看着他冷寂的侧脸,思绪如同殿外的雨一样,纷乱无章,无尽的酸楚涌上心头,刻在记忆深处的伤口再次被揭开。
仿佛又回到了那日,我看着他通红的眼眸,一字一句地说:「陈正南,我做了你十六年的娃娃,我烦透了,我讨厌你。」
人生数十载,山一程,水一程,我非你命定之人,我就只陪你到这程了。
3
十几年前,北城的人很难想到,陈家的掌权者将会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。
陈正南父亲死于意外,母亲受不了打击癫狂成疾。
陈老爷子拖着病体,将偌大的陈家一点点地交到陈正南手里。
陈正南十岁那年,扑闪着一双木偶似的大眼睛,唇红齿白,好看极了。
他不像个活人,倒像个没有灵魂的布偶,陈老爷子捻着佛珠,看着他没有一丝人情味的孙子,愁白了头发。
他招来北城那些权贵家庭,以自愿为前提,挑出了适龄的孩子,打算放在陈正南身边陪着他。
那年,我才七岁,穿着一身白裙子,被父母抱着放在一堆孩子中间。
妈妈温柔地说:哥哥生了病,需要人陪,薇薇乖乖的。
我看着被指做哥哥的陈正南,一头乌黑的软发,眉眼像萃了星光一样耀眼,一张精致的小脸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。
他的眼神像机器一样扫过所有人,一遍后低下眼,被催促后,才又扫视了第二遍。
当与他的眼神对上时,我好奇地睁大了双眼,一动不动地回视着。
陈正南从椅子上跳了下来,径直走了过来。
他抿着红润的嘴,长长的睫毛扑闪着,抬手拍了拍我的头,像是一种认证。
他没有牵我的手,只是拉了拉我好看的黑辫子。
一字一句地向所有人坚定地宣告:「娃娃,我的。」
后来许多年,他向别人介绍我时,都会拍拍我的头,淡淡道:「我的娃娃,乔薇薇。」
我不喜欢娃娃这个称呼,我讨厌这个称呼。
我掀翻了他给我买的东西,砸烂了他花两亿买来的琉璃古董。
我恶狠狠地警告他:「不要叫我娃娃,我才不是你的娃娃,我叫乔薇!我讨厌你!」
他有些生气,却也只说了句:「你一点儿也不乖。」
说完后,又想到了什么,眉眼微扬,开心道:「不乖才好,太乖了就不是娃娃,就成了没人要的布偶,那样不好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