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舒儿没有办法,她不敢惹怒了陆嬷嬷,只得老老实实干活。
摆足了官架子,陆嬷嬷终于心满意足的离开。
陆宴舲这才发现藏在陆嬷嬷身后的江舒儿。
瘦小的一只,方才躲在陆嬷嬷身后竟叫他没发现。
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,江舒儿倒吸一口凉气,她低垂着头,握住扫帚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。
或许是对他的恐惧太过明显,明显到陆宴舲顿住了脚步。
“你很怕本王?”冷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,陆宴舲审视的目光一刻也未从江舒儿身上离开。
他是大宋从无败绩的战神,大家怕他理所当然,可怕成这样的,陆宴舲还是头一遭见。
瘦小的身躯一直在抖,好似站在他面前的是什么洪水猛兽。
陆宴舲忍不住蹙眉。
堂堂男子汉,竟这般没出息!
江舒儿将头垂得更低,她摇了摇头,下唇几乎快要被她咬出血。
“那为何要抖成这样?”
江舒儿额上渗出一层细汗,后背也在不知不觉中被汗水浸湿。
她跪在地上,声音带着几分颤音:“回王爷,小的……怕冷。”
江舒儿几乎快要哭出来,她恨自己的不争气,怎就怕成这样!
但只要一看见陆宴舲,她就会想起那晚的遭遇。
她没办法镇定,她怕他,怕得要死。
这撇脚的理由惹得陆宴舲失笑。
果然,侯府的下人就是不能跟他手下的士兵相比,这样瘦小的身子,只怕连刀都拿不稳
罢了,他懒得跟一个小厮计较,抬脚正准备离开。
清风拂来,幽香暗涌。
那晚的记忆忽然闪现在脑海。
陆宴舲浑身猛然一怔,深邃的眉眼似淬了寒冰,他转身,再次看向江舒儿。
“抬起头来。”
湿润的睫毛猛然一颤,江舒儿头垂得更低了。
“抬起头!”耳边,男人的声音逐渐不耐。
指甲深深嵌入掌心,江舒儿胆怯地抬起头,却是不敢正视他。
陆宴舲盯着眼前的人儿,一双剑眉瞬间蹙起。
一身粗布衣裳,应当是府里最下等的小厮。偏这小厮生得白嫩,那巴掌大的小脸白皙如剥了壳的鸡蛋,又长又密的睫毛微微颤动,花瓣似的唇含娇带怯。
这世上,怎会有男子生得这般好看?
绕是见惯了美人的陆宴舲,此时竟有些愣愣失神。
半晌后,他语气略微松了些,问道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嘴唇一张一合,江舒儿声音极小:“小的……叫江双。”
可陆宴舲还是听清了。
“江双?”他呢喃着这个名字,觉得有些耳熟,似乎在哪里听过。
“抬起头,正视本王!”冷漠的声音再度响起,强烈的压迫感迎面袭来。
江舒儿咽了咽口水,缓缓抬眸,湿润的眼眶中带着显而易见的胆怯。
陆宴舲深邃的眉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,眼神似淬了冰刃似的寒冷。
现实与梦境相重合,这双眼睛与那晚的眼眸一样,一样的干净,一样的胆怯,陆宴舲几乎是一瞬间就认出了这双眼睛。
可面前的人分明是个男子……
陆宴舲眉头紧蹙,神色愈发冰冷。
四目相对,江舒儿有种错觉,他好似能看透她的一切。
巨大的恐惧感将江舒儿吞没,她终是强忍不住,苍白瘦小的脸蛋愈发白皙,一滴泪珠悄然滑落。
脑海中,无数凄惨的结局一闪而过。
她此番无比后悔,木匣子中的钱她一笔一笔攒了很久,可她一直没舍得花。
倘若还有机会,她定要将那笔钱妥善分配。
陆嬷嬷待她极好,她应当孝敬她一份的。
冬梅待她也好,她也应当答谢她的。
还有……还有齐铭,她哥哥的安葬费是他替她还的,她还没机会还给他……
越想越觉得难过,江舒儿竟忍不住抽噎了两声,眼泪吧嗒吧嗒的落。
干净纯洁的眸子盈满了泪水,眼前的人儿哭得梨花带雨。
他还没把她怎样,她竟先开始哭了……
说不清是种什么感觉,陆宴舲内心莫名开始烦躁,最后,他移开目光,转身离开。
看着陆宴舲渐渐行远的身影,江舒儿有些不可置信。
他就这样放过她了?
莫非,他那日根本没看清她的样子?
摊开掌心,江舒儿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。
方才,陆宴舲的眼神分明就是想把她碾碎,可为何,他什么也没说就走了?
江舒儿想不通,内心愈发觉得不安。
回了东厢院,陆宴舲站在云轩房内,目光忽然被门扉上几道抓痕吸引。
陆宴舲神色一滞,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瘦弱颤抖的身影,不由自主地联想到那日的情景。
滚了滚喉结,陆宴舲竟觉得有些口干舌燥。
他想,许是那媚药留下的后遗症,毕竟,那样大的剂量,他能强忍一日便是极限,哪怕解了毒,体内定然也会有残留。
思及此,他好像有了正当的理由,目光再次看向那几道抓痕。
敲门声响起,陆宴舲瞬间回过神来。
“进。”
玄武推门而入。
陆宴舲问道:“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?”